出差旅行,像是阿宅喜歡上壞女孩

「旅行很棒。出差旅行應該一樣棒。有一天我們一定要成為飛來飛去的社會菁英啊!」

當我是個大學生的時候有這樣想過。當然後來我真的飛來飛去了,有沒成為菁英我不知道,但是能時光旅行的話一定會傳送這句話回去:「出差旅行跟旅行是兩碼事!」(大概排列在彩券中獎號碼後面就會傳送這句話了)

我後來開了網路廣告公司,也開了一些其他網路公司,為了工作開始「宅男飛行日記」。有陣子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不同城市飛行。美國海軍有句話說加入海軍環遊世界。他們沒說的是你是環遊世界了,但人的位置是在輪機艙啊。飛來飛去的有外資銀行的菁英,也有我們這些網路業的創業阿宅啊。當外資銀行菁英在戰艦甲板上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創業阿宅正搭著紅眼航班,想著各種創業者會遇到的問題,現金流,客戶,各種方案,感情問題,各種睡不著。

但是出差旅行畢竟是旅行。很多人認為那是輸送自己去開會地點的一種旅程而已。但其實不是。你常常出差,就會擁有許多有趣的豆知識。「之前辦台胞證的地方,是在⋯⋯」這時隔壁的老手就會接話:「二十五號閘口。」有種給中年人玩的青年旅舍交誼區秀旅遊知識的感覺。我們的青年旅舍就是各種的貴賓室,次一點的就是轉機區的插電區,你一眼就可以看出誰已經出差到人生乏味靈魂出竅了,但這種老手就跟印第安老班鳩一樣,不可小覷。「去澳門機場轉機要在二樓上廁所,人會少很多。」「在LA轉機,出境的地方那個左右告示不清楚的地方要往左邊走。」「巴拿馬機場有賣不錯的雞肉湯,在兩個地方有賣。」這些恐怖的小知識是用不知道多少人生走完的,你看著他們因為時差惺忪的睡眼,沒刮的鬍渣,飛行用的西裝(跟拜會用的是不同套),想著再幾年自己也會這樣,有著因為長期出差而不熟的老婆兒子女兒,大學之後就不熟且健康欠佳的年邁雙親,唯一熟的只是機場,真是一驚⋯⋯

Hernán Piñera@Flickr

《型男飛行日記》其實是很可怕的故事(Hernán Piñera@Flickr)

但是等你從飛機餐之後的睡眠醒轉,新的機場就在等你了。這下飛機的時候,人感覺好很多。北京首爾東京曼谷舊金山,就像化妝辣妹一樣,顯得好看很多啊。接下來談公事,吃著各種各樣熱狗堡海鮮煎餅綠咖哩煎餅果子乃至於宴會上的帶血牛排某種紅燒動物塑化白酒烤蝗蟲各種奇妙事物,還有很多的小小時光,讓你覺得也不那麼糟糕--一直等到回機場為止。這時這機場跟你緣份已盡,就像濃妝辣妹早上卸妝一樣。你回到轉機區那個接電的所在,那些跟你一樣時差睡眼惺忪沒刮鬍渣的人還聚在那。「所以,搭O航聰明的話應該坐在靠走道。」之類。

大概有整整兩年是我出差的高峰期,那時看到《型男飛行日記》真的是淚流滿面,真的,如果你是一直出差的人,或者一個城市待幾個月,你所有生活都會非常的破碎,喬治克魯尼這樣的型男大叔尚且無法維持自己跟別人的關係,更何況我們一般人。我後來了解一些做別人羨慕外商工作的朋友為何離開工作的原因。雖然他們住的是一流旅館,搭的是商務艙以上,但這是一種傳送門的概念,當企業顧問時間太貴,被傳送來傳送去是應該。我的出差旅行的唯一好處是我那時很奇妙地擁有大量的餘裕時間,因為是創業階段,往往我只有一個客戶要等,一件事要辦,我就得去那座城市,所以我有很多時間。那時也沒有很多錢出差,我必須有地鐵搭地鐵,沒地鐵搭公車。車上往往很無聊,你可以觀察街上的很多事情。出差城市也不見得是旅遊城市,或者並不是用旅遊的脈動在進行著,所以你可以進入很多時間跟空間的餘裕裡面,去觀察他們的生活。這種觀察其實很愉快,陪伴了我很多的時光。

後來出差旅行漸漸開始有了很累但也很愜意的小小時光⋯⋯(Steve Baker@Flickr)

後來出差旅行漸漸開始有了雖然很累但仍然愜意的時刻⋯⋯(Steve Baker@Flickr)

當然後來我的狀況好了很多,公司跟小孩子長大一樣,陸續壯大起來,我比較少出差,但開始有時間旅行。更後來我跟好朋友一起做了旅飯,這個講旅遊的垂直媒體。我想這就來寫寫我的出差,和那些出差的城市。而且你知道,跟喜歡上壞女孩的阿宅一樣,我跟那些在轉機區的插座附近閒聊的人,已經無可救藥讓出差旅行成為自己很重要一部分。

又,上述所提的旅行豆知識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