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京都的食肆與神官之家,體會文豪筆下陰翳與暗影


事實上,日本的和室之美完全仰賴陰暗的濃淡,而且是唯一的美……


回顧今日人類的生活空間,即使到了夜晚,日光燈依然亮晃晃地照射,剝奪了體驗陰影的機會。

作家谷崎潤一郎在他的《陰翳禮讚》中讚美陰影,其中一節有如下的描述。

對日本人來說,明亮的房間絕對比陰暗的房間方便,但是陰暗的房間可能是自然發生的結果。只是,美這件事,一般而言是從生活的現實環境中發展出來的。我們被迫居住在陰暗房間裡的祖先,不知不覺中從陰暗處發現了美,甚至為了增添美感而運用陰影。事實上,日本的和室之美完全仰賴陰暗的濃淡,而且是唯一的美……

這應該是谷崎潤一郎造訪京都各種歷史性空間的「光與影」之後,有感而發寫下的文字吧 。「光與影」保留了空間的豐富性,在此將舉例介紹這類空間。

「草鞋屋」:黑暗中的飲食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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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四百多年的草鞋屋,Photo by Hiro – Kokoro☆Photo@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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鰻魚雜炊,Photo by Hiro – Kokoro☆Photo@Flickr

店裡每一間房間都圍繞著小小的中庭。近來聽說店內也開始設置椅子的座位,但是我認為最棒的座位還是谷崎潤一郎喜愛的那間茶室。這個空間包含了 一間有躙口(茶室的小矮門)的房間,以及利用下地窗(一種以橫木條固定的天花板工法)與爐子隔開的房間。兩個房間都設有現代的照明器具,不過如果在白天,我偏好不用現代器具,直接體會這裡的空間氣氛。當然,若能在燭台的光線下欣賞這裡的夜晚景致就更理想了。

房間狹窄,天花板也很低矮,白天在這個空間感受透過紙門射入的光線相當不錯。雖然我們不是谷崎潤一郎,但是身為習慣明亮光線的現代人,這種自然光的體驗也相當新鮮。

草鞋屋的茶室中,我比較中意附有躙口的房間。這裡有結合「竿緣天井」(一種以植物編織的天花板工法)與「網代天井」(一種以植物編織的天花板工法)的天花板設計,並且適度地設置於四處,引進光線。置身室內,視線不僅透過紙門,也能從低矮的「躙口」向外望,這種引導視線朝下的做法讓人感覺沈靜而舒適。

有關「草鞋屋」中的食物與食器的部分,建議讀者可以參考谷崎潤一郎的 《陰翳禮讚》,我在這裡就不多說。不過到了「草鞋屋」, 的確可以體會人在黑暗中所培養出來對於食物與器皿的特殊美感。

重森三玲庭園美術館(原重森三玲宅邸)——古老的神官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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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森三玲美術館,Photo by Eiko@Flickr

此處為昭和時代造園家重森三玲的住家,原本是吉田神社的神官住宅,後來由重森三玲取得,作為自宅。宅邸雖然經過改建,但也盡量運用原有的素材。庭園以立石為主軸,充滿個性的枯山水庭園完全展現造園家重森三玲的性格。

在此省略庭園的介紹,轉向房間內部。這一棟經歷漫長歲月的房子,保留古老建材與聚落壁(採用京都聚落地方的優質土塗裝表面的牆)的客廳幽暗得震撼人心。客廳於黃昏後會點亮吊燈(吊燈是雕刻家野口勇的作品),但是亮度做了適度的控制。這個房間以闇影為主角,讓習慣明亮住家的我們,對老房子的「能量」體驗特別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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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森三玲庭園美術館最具代表性的和室,Photo by Eiko@Flickr

房子更深處還有茶室,其材料的歷史比客廳短,但大部分的室內設計都展現了重森三玲的格調。該空間同樣也不明亮,所有設計,彷彿只為了讓昏暗中的生活染上一點華麗色彩而已。屋主顯然也知道,這些設計暴露在明亮空間中會顯得突兀,所以刻意壓低了照明的亮度。黑暗與陰影的美,只有置身其間才能實際明白。

よっちゃん、撮影蔵

本文摘錄自《意·象·京都:意‧象‧京都:12個關鍵字帶你感受京都的空間設計》(Photo by よっちゃん@撮影蔵)


草鞋屋

京都府京都市東山区七条通本町東入西之門町555
提供午餐,星期天照常營業

 


重森三玲庭園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