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長的十個旅遊觀察(一):招誰惹誰的「墾丁」,如何找到自己的「模式」?

雖然和許多前輩相比
算不上是全職旅遊從業員
但畢竟也在這個行業十多年
如果再加上阿公爸爸的從業經驗
應該也超過五十年

不敢說因此就有發言權
但感想還是有一些


從去年到今年的感想,預計分成十個主題,慢慢寫來, 正如我一貫的姿態,並沒有什麼學術或專業立場, 單純是個邊旅行邊思考的觀察者, 或許有些還需要數字或實務的佐證,但提出理論或問題總不是壞事。 若能幫助別人理解要靠緣份,主要還是自己的思想整理與學習, 所以也不怕人們踢館。這是十個主題包括交通、地理、法規、品牌、旅宿、規劃、模式、在地、標示、邊陲。按這幾個面向做為架構,讓我們一步一步來談談台灣的旅遊產業。

首先要談的題目,是「模式」。

作為專題的第一篇,想要談的第一個標的就是「墾丁」。從去年開始,墾丁也不知道招誰惹誰了,幾乎只要談到旅遊話題, 就一定會拿出來講。當然大家都清楚台灣媒體有許多新聞之目的, 單純是以聳動換取流量,並不負責釐清真相,或做有建設性之思考, 這些絕非個人偏見,而已是一般社會常識,認真就輸了。 所以我原本不打算再談墾丁。但個把月前有一次到高雄演講, 到了現場聽眾發問時間,第一個問題仍是「 請問你對墾丁的旅遊現狀之看法」,我不禁苦笑, 覺得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現場當時其實沒有回答,因為我說,墾丁的問題非常典型, 也非常複雜,幾乎是台灣旅遊發展困境之縮影, 很難在短時間內講完。這話聽起來就像官方說法, 亦即是什麼都沒講,但現場也隨口答應若是有空要用文章來說明, 想來也不能一直逃避,現在就是那個有空的時候了。好, 那咱們就來談墾丁吧。

旅飯編輯部製作

關於『墾丁』印象

認真回想起來,做為一個主要生活在台北地區的居民, 早年的墾丁經驗,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島內國民旅遊發展的縮影。 以我目前找得到最早的相片,大抵是1980年代早期, 和家人在當時的「墾丁賓館海濱分館」之度假回憶。 很多人應該也知道,那就是現在夏都沙灘酒店的位置。 海濱分館的位置無疑是絕好的,每一個房間直接走出去便是沙灘, 但房間本身十分簡單,仍有幾分軍營風格,入夜日光燈昏暗, 紗門窗上爬滿了飛蟲。

從那以後,歷經救國團青年活動中心、會員制的分時度假村、 號稱全台首間休閒旅館的凱撒大飯店⋯⋯到了2003, 在國外闖蕩一段時間,相隔多年再訪墾丁時,已經是從「悠遊墾丁」 上去尋找民宿的資訊,而且一些帶有衝浪與嬉皮風格、 反映主人個性的民宿也出現了。雖說年紀大了記憶不一定準確, 但印象中當時墾丁的樣貌,還算是隨興而宜人的。

好,說到這裡,等一等,你可能發現我漏掉了什麼。並不是 1984 年的核三廠與墾丁國家公園之成立,而是,對了,從 1995 年開始的春天吶喊。如今回頭推算, 彼時的我正在遨遊另一個網路時空,無暇南下, 但比我年輕個十歲以上的朋友,則必然經歷過那段輝煌歲月。

我們很難說是墾丁造就了春天吶喊,抑或春天吶喊造就了墾丁, 但以我後來每隔幾年、以一種社會觀察之角度, 親身參與的體驗來看,當時的春天吶喊,維持著原始的環保精神, 和墾丁多樣且豐富的自然環境契合, 完全有可能成為全亞洲最具代表性的野外音樂祭。 如今有很多人每年要去日本的 Fuji Rock 朝聖,但其實 Fuji Rock 還比春吶晚兩年開始,而且一在山林,一在海角,既不衝突, 甚至可互相輝映。

但,後來的發展大家也都知道了,很典型的台灣故事: 某個或某些年輕人堅持理念創業成功之後,房東就要漲房租自己幹, 但通常又失敗一樣,當後來有越來越多毫不相干的「春天XX」「 春X」出現的時候,蓋過了原本春吶的聲音與精神, 而新聞媒體一如往常地品牌不分、聳動喧騰, 再加上台灣社會一貫的假道學優先,就等於已經宣告了春吶的死亡。

墾丁該怎麼找回自己的樣貌?

其實關於春吶,有很多從一開始就參與的朋友,比我更有資格談, 但我舉這個例子,只是想說:墾丁或整個恆春半島本來就很美了, 即使多了「稍嫌突兀」的核電廠,它還是美得不得了。 在這樣的美景與自然生態環境下, 舉辦一個有環保精神的山海音樂祭,標榜一切自然、 自行帶走所有的垃圾,回歸原始;只要名聲打出去, 哪怕海內外人士不遠千里也要來朝聖。

墾丁根本不需要水上摩托車、不需要夜市大街、不需要泡泡趴替、 不需要震天價響,光是夕陽、海風、沙灘, 以及一點音量適中的音樂,就夠了。就像是一個麗質天生的姑娘, 明明素顏淡妝就十分迷人,可是卻硬被濃妝豔抹、搖首擺臀, 反而嚇走了願意欣賞的人。

你說這樣創造不了商業收入嗎?如果懂我在說什麼的人就可以理解, 其實人們願意花錢買自然,無論是自然環境、自然食物、自然旅宿、 自然生活風格,而且甚至會願意花更多錢而來。

這就是我所謂的「模式」。自然是天生的,但懂得欣賞自然、 發揮自然的長處,則是需要學習的。此所以許多發展中的國家, 犧牲了自然來投入經濟成長,到最後才發現, 其實自然才是他們擁有的最大財富。問題是,墾丁,還來得及嗎?

從墾丁這個小小的點開始,其實還有很多可談, 就不急著一次說完了。下一題,我想從這裡延續下去,談「地理」。

試著回答看看:

一、你心中的墾丁是什麼樣子?
二、這些爭議與負面觀感會影響你去墾丁遊玩的意願嗎?
三、針對墾丁的「什麼」模式,你認同本文的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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