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人、戰鬥民族│《相遇,在Camino:走過朝聖之路的夏與冬》

蔚藍文化《相遇,在Camino:走過朝聖之路的夏與冬林郁峯張凱絲

作者(圖片提供/阿信)

下雪的朝聖之路

在山腳下的餐廳用過美味的午餐,我和阿信看著眼前一路向上的山路,路的盡頭那一端就是位於加里西亞自治區(Galicia)的歐塞夫雷羅(OCebreiro)。而且,山上已經積雪了!

這一段山路得從海拔七百多米爬升至一千三百米,陡峭的路讓腳步異常沉重,我只好用登山杖一步一步向上撐。漸漸地,路邊出現了一些殘雪,我們越爬越高了!

阿信住在首爾,所以也沒有經常能夠看到雪的機會,眼前的雪開始越來越多,我們兩個都顯得很興奮,用石牆上的積雪揉出兩個小小的雪球,再從旁邊樹上摘下兩顆紅色小果子,通通加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雪人。

在歐塞夫雷羅路上堆了人生第一隻雪人,還挺可愛的

爬到路的盡頭,我們抵達歐塞夫雷羅,古老的石砌房屋都披上了厚厚的白雪,就連石板路上也都被白雪覆蓋,真的是可愛極了!雖然如此,但我們走起路來得加倍小心,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滑倒了。

傳說,村子裡的庇護所坐擁無敵山景,原本眼前應該是有著開闊視野一望千里的壯闊景觀,我們卻只見到一片白牆……。沒關係,看不見山景至少有雪景。這間庇護所很大,我們開始進行每日的庇護所例行公事:洗澡、充電、洗衣服、整理行李。

冬天走朝聖之路的好處之一就是通常庇護所人都不多,而且經常都是熟面孔,所以我洗澡的時候都把錢包、護照、手機等直接丟在床上,一點也不擔心(千萬不要學我,到時候你東西掉了不要來怪我唷XD)。但這一晚,卻有很多生面孔住在同一間房,感覺起來他們比較像是來這裡賞雪的遊客,而不是朝聖者。為了以防萬一,我只好隨身帶著重要的東西,和阿信到鎮上逛街。

後來才聽說,歐塞夫雷羅的某間紀念品店,在臺灣朝聖者圈裡小有名氣,因為店裡有臺灣國旗的 Camino 徽章,而且只送不賣。

夜裡,風雪沒有停止的跡象,反倒越下越大。

回臺灣之後,我自己製作了臺灣專屬朝聖之路布章
從這裡正式進入加里西亞
下山時沿途都是積雪

千萬別在朝聖之路打雪仗

隔天早上,到了要出門的時間,雪還是不停地下著,提姆一家五口戴著頭燈,打聲招呼之後就出門了。我和阿信都沒有在風雪中徒步的經驗,所以不免有一點點擔心。來自俄羅斯的伊利亞見多識廣,他叫我們不用太擔心,這風雪不算太大,只要戴好頭燈、做好保暖,基本上就不會有大問題,他會晚一點出發然後試著趕上我們。

我和阿信走在漆黑的馬路上,頭燈的照射範圍也很有限,我們只好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漸漸地,天色開始變亮了一點,風雪也逐漸變小了一些,我們緊張的心情也轉變為興奮。突然我們看到前方路邊有塊很大的空地,上面的雪都還很完整,沒有被人踐踏過。

我跟阿信對看一眼, 興高采烈地跑過去,依照卡通上看到的方法開始滾雪球,結果發現卡通都是騙人的,要把手中的雪球滾成完美的圓形其實很困難,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是正圓形的雪球漸漸變成奇怪的長方體狀,好像哪裡怪怪的? 我們只好重新修整,好不容易才滾出兩個凹凸不平的雪球,疊在一起之後,再給他加上眼睛鼻子和嘴巴,插上樹枝當作他的手,耶~親手堆出一個醜醜的雪人成就解鎖!

我們用軟糖來裝飾凹凸不平的雪人

突然間,一顆雪球向我飛過來,砸到我的頭上! 然後就聽到阿信的狂笑聲! 現在是怎樣,要打雪仗是嗎? 我迅速捏出兩顆雪球還擊,告訴你,臺灣人沒在怕的啦! 也許在棒球場上韓國經常勝過臺灣,但在這場雪仗裡,我可是用盡全力打爆韓國人唷!

我們兩個就在這個空地上玩了好久的雪,直到伊利亞從路邊經過,呼喊著是時候該重新上路囉,我們兩個玩瘋的人才肯背起背包往前走。 然後我們就累壞了!

一切聽從戰鬥民族的指示

在玩的時候沒感覺,一旦重新開始走路,才發現剛剛玩得太嗨,完全忘記我們這一天得走上三十公里。這時候體力早已消耗大半,而且風雪又開始變大,我跟阿信的腳步漸漸越走越慢,我開始後悔剛剛不應該玩這麼瘋……

伊利亞發現我們兩個人行走速度變慢,招招手要我們過去集合。「你們兩個應該很累了對吧?」我跟阿信點點頭。「那仔細聽我說,在風雪裡走散或脫隊落單是很危險的,所以接下來我們三個要排成一直線一起走,一個跟著一個,阿信你的頭燈比較亮,你走在隊伍最前面開路,我走在後面押隊,避免你們任何一個人脫隊。」伊利亞就像籃球教練一樣,指導我們兩個雪地菜鳥該如何站位。

只有山上才有積雪,山下根本一片綠油油(圖片提供/阿信)

重新上路,三個人排成一直線,走在最前面的人因為需要幫大家擋風,所以會比較辛苦。我們終於沒剛剛那麼緊張了,因為伊利亞是個雪地老手,我們可以放心聽他的指揮。身為俄羅斯戰鬥民族的他,什麼大風大雪沒見過? 眼前的狀況對他來說僅僅是毛毛雪而已,根本不放在眼裡。他說,俄羅斯的冬天會下大雪,積雪有時候會跟人一樣高,如果那時候要出門的話,就必須所有人排成一直線,最前面的人要負責用雙手把眼前的雪牆用力往下拍打拍實來開路,讓雪牆的高度變低,然後踏上去繼續往前拍雪前進! 而因為這樣拍雪會很耗體力,所以時不時就得前後交替輪流換人去開路!

對習慣生活在亞熱帶島嶼的我來說,那真是一個難以想像的世界,但就連他在述說這樣驚心動魄的經歷時,伊利亞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而已,真不愧是傳說中的戰鬥民族,我的內心充滿了敬意!

時間差不多接近中午,我們看到前面村子有一家營業的餐廳,二話不說趕緊躲進去,然後點了杯熱咖啡和當日特餐來吃,熱騰騰的食物下肚之後,深深覺得活著真好。

雪地的經驗,我想暫時這樣就夠了。

下山時玩雪玩得不亦樂乎(圖片提供/阿信)

後記

歐賽夫雷羅玩雪記

文/阿信(申載鶴)

跟 Smallove 一起走朝聖之路,除了曼哈林之外,最難忘的地點就是歐賽夫雷羅了。尤其記得在還沒有抵達歐賽夫雷羅前,山底下還是翠綠的草原,但在山上卻見到滿地積雪的美景。

歐賽夫雷羅途中的小雪人(圖片提供/阿信)
清晨七點的大風雪(圖片提供/阿信)

Smallove 看到雪的反應讓我印象很深刻。韓國四季分明,每年冬天都看得到雪,所以雪景本身並沒有讓我太感動。但是 Smallove 看到雪就變得超級開心,他覺得下雪相當有趣,但其實看他因為下雪覺得有趣的這件事情,本身就也相當有趣。

因為下雪了,整個城鎮都很有玩樂的氣氛,孩子們坐著雪橇,很多人都在堆雪人、照相,氣氛十分歡樂。那天晚上雪下得很大,一直到隔天早上都沒有停,我們在山上真的很開心。

不過,歐賽夫雷羅下山比上山更好玩。我們早上七點就踏上旅程,下山的路下了很大的雪,我們兩個都覺得很興奮,除了沿途開臉書來直播外,還做了一個臉很醜的雪人,一路上拍了很多照。海拔下降到一定高度之後,積雪就像謊言一般突然消散,身邊又恢復成大片的草地。

記得下山之後,我吃了很多的培根跟荷包蛋。

這個雪人這麼漂亮,所以肯定不是我們堆的(圖片提供/阿信)
下山後,阿信吃了滿滿的培根與荷包蛋(圖片提供/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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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經授權轉載自《相遇,在Camino:走過朝聖之路的夏與冬林郁峯張凱絲 著,蔚藍文化,2021。

相遇,在Camino:走過朝聖之路的夏與冬》;圖片來源:蔚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