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都電「舊西荒川停留所」:消失的慢行時光


❖江戶川區小松川二丁目

三原喜歡搭乘都電……電車速度緩慢加上適度的搖晃,引人陶醉於深思當中。
──松本清張《點與線》


文/川本三郎
譯/黃碧君

昭和三○年代的「都電」縱橫行駛於東京都,是都民的代步工具。松本清張第一部長篇作品《點與線》在昭和三○年代初期出版(編按:《點與線》1957~1958年在《旅》雜誌上連載,1958年2月出版單行本)時即暢銷熱賣,小說中追查事件的警視廳三原刑警總會搭上都電,在車上思考案情。

「三原喜歡搭乘都電,而且是漫無目的搭上電車。雖然沒想好目的地這舉動很奇特,但他總在思考不出答案時,放鬆地坐上電車後沉思。電車速度緩慢加上適度的搖晃,引人陶醉於深思當中。

真懷念只靠緩慢行駛的都電就能解決日常生活事務的年代。我在昭和三○年代初始還是個初中生,每天從杉並區的阿佐谷至港區的學校上課,最常搭乘從品川到四谷三丁目之間的7號都電。

都電是以號碼區分路線,多達41號,其中最特別的可說是14號和25號了。14號從新宿行駛到西邊郊區的荻窪,25號從日比谷到東邊郊區的西荒川。一般人一聽到荻窪就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但對西荒川卻很陌生,它位在現在的江戶川區小松川二丁目附近。如果起站是都內來看,就是荒川(當時站名叫「荒川放水路」)的前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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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都電地圖,照片取自wiki百科。

 

這條都電的行駛距離超過10公里以上,算是長程的,比差不多7公里的新宿荻窪線還要長上許多。行經的地方都很有意思,電車從日比谷發車後,途經大手町、須田町、兩國、錦糸堀(錦糸町車站附近)、龜戶,最後開到西荒川,串連起都心和下町外圍地區。錦糸堀到西荒川這一段,並非行駛在路面軌道上,而是鋪設專用鐵軌。

我上學時搭乘的7號從青山墓地附近即行駛專用軌道,與其說是都電,感覺更接近地方支線的電車。25號行經江東區到江戶川區的下町,更有在地情懷。越過隅田川,渡過中川,遠至荒川河畔。都電一路穿越日比谷和丸之內一帶高樓街區來到下町,當時這一帶淨是像小火柴盒似的小型住宅。因為車廂看起來和房子差不多大,當地人以「火柴盒電車」(マッチ箱電車)稱之。

來到終點站,眼前是一片雜草恣意叢生的荒川疏洪道風景,都電竟然能開到這麼遠的地方。這裡也是都電系統最東邊的車站。這一帶歷經都市再造計畫,已是高樓住宅林立之區。都電曾行駛於高速公路7號線、小松川線的下方。

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痕跡,也沒有明顯的標示介紹都電。前幾天走在路上詢問附近居民都電的事,可能大部分住戶是新來的,沒人知道這裡曾是都電行經之地。只有商店街的老乾貨行老闆告訴我,「西荒川停留所就在高速公路下方」,真是欣慰。

25號線在昭和43年(1968年)9月廢線停駛。

Masaki Tokutomi

現存唯一的都電荒川線。Photo by Masaki Tokutomi @Flickr